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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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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裏突然安靜了下去。

見她轉頭不說話了, 陸宴辰也跟著轉頭,望向了前方還在倒數的紅燈秒數:“還挺純情。”

他語氣漫不經心的,也聽不出來是隨口敷衍了一句, 還是在逗弄她。

“反正不會像宴辰哥那樣到處撩人。”也不知哪兒來的氣, 姜晚枝望著窗外, 悶聲道來一句。

前方綠燈亮起, 車子啟動,陸宴辰邊開車, 邊隨口應和了一句:“哥哥怎麽到處撩人了,冤枉了不是?”

你才不冤呢。

你就是愛到處撩人。

還是個中央空調, 對誰都好。

要是真的已經有女朋友了, 還跟其他女生搞暧昧的話, 那你就是全天下最自私的。

大!混!蛋!

姜晚枝抿著嘴, 越想越委屈, 可如果讓她選擇,再回到當初, 她好像還是會不受控的喜歡上陸宴辰。

像是命裏的劫數似的,躲都躲不過。

回到別墅,姜晚枝就直接回了她的房間。

洗漱完,差不多已經半夜了,姜晚枝還沒什麽睡意, 她躺到床上,無聊的望著天花板。

秋天的別墅外面,還能偶爾聽見呱噪的蟲鳴聲, 除此之外也便沒了其他動靜。

在這夜深人靜的半夜裏, 姜晚枝好像能更清楚的聽到了她的心聲。

沈悶的,暗啞的, 沒有一絲活力。

從回來的路上,她情緒就悶悶的,像是在跟藏在她心底的那段感情做割舍,縱使她有多舍不得,卻也不得不要學著放下了。

就像是已經判決的死囚,沒了明天可期待。

但令她更難過的是,好歹死囚還知道期限,也知道死刑的那一天何時到來,她卻什麽都不知道。

只能隱隱約約覺得,那一天已經近了,可能是明天,也可能是任何一天。

仿佛往後的每一天都是她的死期。

九月剩下的日子轉眼而過,很快就迎來了十一的七天小長假。

放假的第二天,姜晚枝就回到了臨桑鎮。

假期的這幾天,回到家的姜晚枝也悶悶不樂的,總是坐在那裏,一發呆就坐很久。

何正昌見她這副模樣,不免有些擔心,他拎著一把草編的椅子,坐到了姜晚枝的身邊。

見何正昌坐了過來,姜晚枝回神,打了聲招呼:“外公。”

“嗯,是不是很久不回來,鎮裏的天氣不適應了。”

“沒,外公怎麽這麽說?”

何正昌望了姜晚枝一眼:“那你為什麽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?”

姜晚枝隨手撿起地上的枯枝,她強顏歡笑道:“我沒有不開心,外公不用擔心我,可能剛回來,還有些累。”

“哦。”何正昌輕應了一聲,沒再說什麽。

他也沒離開,還默默的陪t著姜晚枝。

“外公。”

“嗯?”

“您當初跟外婆在一起,是因為互相喜歡麽?”姜晚枝單手支著下巴,偏頭問了一句。

何正昌低著眼睫,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,不過還是回了姜晚枝一句:“能結婚,就得都喜歡對方才行。”

“那當初您跟外婆是怎麽相識的?”

“相親啊,那個時候基本都是這麽認識的。”何正昌偏頭,望向了院子裏的荷花,接著道,“不過我跟你外婆慢慢接觸後,發現都很喜歡荷花,一輩子那麽長,就這麽一個話題,我跟你外婆都聊不膩。”

姜晚枝低頭,望著手裏的枯樹枝,沒再說話。

她忽然想起九月份在那家西餐廳時,看到陸宴辰捧著手機跟微信另一端的人聊天,旁若無人的樣子,好像跟那個女生有聊不完的話題。

他應該很喜歡那個女生吧,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話題可聊。

她好像不能再喜歡他了,也好像是時候該放下他了。

七天的假期過得很快,還沒怎麽反應過來,一轉眼就過去了。

假期的最後一天,姜晚枝回到了蓉城。

十月初的北方天氣依然還有些炎熱,但比之夏天那會兒,總歸涼快了些許,夜裏也已經有了涼意。

陸宴辰已經忙完欽陽市的工程,也回到了蓉城,姜晚枝那天傍晚回到別墅時,剛好他也在。

看到他,姜晚枝打了聲招呼:“宴辰哥。”

陸宴辰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,聽到姜晚枝的聲音,他擡起頭,應了一聲:“假期結束了?”

“嗯,宴辰哥呢,最近很忙麽?”

“還行。”

平常的問候結束之後,兩個人的話題便也中斷了。

看陸宴辰有些忙,姜晚枝沒再打擾他,就兀自朝樓上的房間走去了。

樓梯剛走至一半,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,姜晚枝不禁扭頭看了過去,只看到陸宴辰的背影匆匆的離開了別墅。

傍晚的別墅裏,有夕陽落了陸宴辰一身,不晃眼,可在那一瞬間,姜晚枝只覺他的背影很陌生。

即便之前在國外跟他那麽久都沒見,也從來都沒有生疏感。

可是現在,她心裏卻突然冒出了很生分的感覺,可能已經隱約覺得他即將要屬於別的人了。

回到房間,收拾完行李,姜晚枝悶在家裏,心裏越來越不痛快,於是她就走出了房門。

準備去外面隨便逛逛。

剛過傍晚六點,外面天色還未黯淡,半天邊的餘暉卻已經厚重起來。

出了別墅區,外面的街道人來人往,姜晚枝隨意逛著,她找了家小店,吃了些東西。

再出來時,天色已經暗了。

姜晚枝卻還是不肯回家,她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麽,可能總覺得有些事已經逃避不得。

是她必須要面對的時刻了。

可是真的要臨近這一天了,姜晚枝卻沒想到她會這麽抵觸,即便早已經說服自己要慢慢放下了,即便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。

可她還是怕。

怕一回去,就看到陸宴辰帶著女朋友回來,跟她介紹,這是他喜歡的人,以後的後半生他都有人陪了。

那個時候,她到底該用怎樣的表情,將祝你幸福這四個字說出口呢。

她可能說不出來,哪怕現在只是她的想象,她都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刺痛,像是鈍刀割肉般,陣痛不斷。

姜晚枝只覺鼻酸不已,眼底也跟著冒出淚水來,她舍不得割舍掉對陸宴辰的喜歡,一想到他即將要成為別人的男朋友,她心裏就空的難受。

在這樣夜幕降臨的傍晚,在人來人往的街道,身邊不斷有人跟她擦肩而過,姜晚枝還是覺得被一種莫大的孤獨感包圍著。

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。

夜漸漸深了,氣溫也有些涼了,回到別墅時,已經差不多九點多了。

一走進別墅,就迎面撞見了剛走出門口的秦姨,姜晚枝打了聲招呼:“秦姨,出來散步麽?”

“誒,出來透透氣。”

“宴辰哥回來了麽?”姜晚枝問了一句。

秦姨擺了擺手道:“沒,小少爺傍晚那會兒出去,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。”

說完,秦姨又跟著呢喃了一句:“今天你跟小少爺都沒回來吃晚餐。”

姜晚枝哦了一聲,沒再說什麽,跟秦姨告別後,她就直接走進了別墅。

夜已漸深,回到房間,姜晚枝也沒洗漱,怕洗澡的聲音太吵,聽不到陸宴辰回來的動靜,於是她就坐在書桌前看書。

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的緣故,姜晚枝看書時總是容易晃神,也總是情不自禁的註意外面的動靜,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慌什麽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,到了半夜十一點多時,姜晚枝合上書,她起身整理了下明天要去學校的課本。

收拾完,姜晚枝走到門口,她打開門,朝外面望了一眼,已經接近半夜了,陸宴辰還沒回來,他剛完成欽陽市的工程,應該不會很快就投入新的工作當中。

這麽晚不回來,應該是有其他的事。

不知道是不是約會去了。

姜晚枝垂下眼睫,她也沒關門,就轉身走到桌邊,拿起了手機,猶豫了一會兒,她還是給陸宴辰發了條微信:宴辰哥,很晚了,你今天還回來嗎?

信息發過去很長時間,她都沒收到陸宴辰的回信,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麽,連回覆一條微信的時間都沒有。

姜晚枝決定不等了,她拿著手機,走過去,準備關門時,突聽得從外面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,還混著一個女人的聲音。

那女人可能是喝醉了,聲音含糊不清,也不知道在說什麽。

姜晚枝微怔在了原地,她握緊手機,沒來由的有些緊張,心跳也跟著倉促的跳動著。

怕屋裏的燈光引起那邊人的註意,她抓著門框,小心合上了門,卻還站在門口,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
女人的聲音依然含糊,隔得遠,好像聽見陸宴辰在低聲的安慰,卻也聽不見他到底在說什麽。

只感覺斷斷續續傳來的他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。

像是在哄人。

“過來這邊。”

“不要,我知道你房間在哪兒,這間房,對不對。”

近了,終於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。

姜晚枝怔在那裏,腦海裏突然一片空白,她像是不死心似的,打開門縫,朝外面望了一眼,剛好看到,陸宴辰摟著那個女人,狀態親昵的一起進了他的房間。

好像有什麽東西墜入心底,連帶著姜晚枝整個人都有一種下墜的感覺。

陸宴辰的房門關上,什麽也看不到了,可姜晚枝的腦海裏卻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些畫面。

畫面裏,陸宴辰跟那個女人擁吻在一起,褪去了各自的衣衫,糾纏到了床上。

像是呼吸一下子屏住,姜晚枝抓著胸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,只覺難受不已。

這一天還是到來了。

即便她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,可真的面臨時,還是難受到不能自已。

在房間裏有些憋屈,再待下去,姜晚枝只覺整個人都會崩潰,她握著手機,走出了房門。

大半夜的,她也不敢走出別墅,怕驚擾了其他人,於是她就跑到了別墅的天臺。

十月的北方,夜裏已經有了些寒氣,半夜的寒氣尤為重,姜晚枝還穿著白天時穿的薄毛衫,風吹過,她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她慢慢走到欄桿處,吹了吹風,剛才悶在心裏的郁結總算化開了些,可胸口處還是堵的難受。

已經親眼見到了,應該死心了。

可姜晚枝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,陸宴辰還不知道她喜歡他。

不知道那個平安符是她專門求給他一個人的,也還不知道那裏面的上上簽,是她的祝願。

他還什麽都不知道,可也什麽都不用知道了。

她會慢慢的不再喜歡他了。

她所有的歡喜,仿佛是暗夜裏獨舞的蝴蝶,這歡喜從來都獨屬她一個人。

也從來都與他無關。

這份單方面的喜歡,在今天終歸要到此為止了,再往前走,她只會更像個笑話。

想來三年前來到蓉城這裏,陸宴辰應該只當她是爺爺戰友的外孫女,托付給他照顧,他便給予了周到的體貼。

其實要不是她,就算換做其他人,他可能也會這麽周到。

之於陸宴辰來說,她其實什麽都不是,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。

姜晚枝站在那裏,她低頭,打開手機的微信,點開陸宴辰的主頁,指尖還沒觸碰到刪除的選項,就已經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底滾落下來,滴滴落到了手機的屏幕上。

還是有些t舍不得,像是斷手斷腳般的痛,她實在下不了狠心,從微信裏刪了他。

可一想到,如果她還留有一絲殘念,往後再看到今天晚上這樣的事,那些殘念只會反覆的折磨她。

長痛不如短痛,倒不如下狠心斷了所有的念想。

這個人已經屬於別的人了,再多的妄念,都只是一種折磨。

姜晚枝重新拿過手機,她解鎖,整個人都麻木了似的,可屏幕跳轉,看到刪除聯系人五個紅色字體時,她的指尖還是有些猶豫。

但也不過一兩秒,她指尖輕觸屏幕,終於刪掉了陸宴辰的微信。

她終於肯放過他,也終於肯放過她自己了。

半夜的別墅裏依然還很安靜。

安頓好表姐黃可欣,陸宴辰走出了房間,被醉酒的表姐占了他的房間,今天晚上他就只能睡客房了。

這段日子,表姐一直在辦理離婚,昨天她從國外飛到蓉城,今天約陸宴辰見面時,他才知道她在這段婚姻裏,不僅被背叛,還被表姐夫跟其他女人一起騙了她的錢。

陸宴辰陪著表姐一起喝酒,直到半夜,離開時,他也不放心表姐一個人回酒店,就把她帶回了別墅。

現在總算安頓好,他也可以喘口氣了。

陸宴辰踏著地毯,朝著隔壁的客房走去時,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屏幕上還有姜晚枝最新給他發的信息,他還沒來得及回覆。

他解鎖,點開了跟姜晚枝的聊天對話框,輸入了幾個字,剛點擊發送,卻跳出一行提示,他的那條信息前面也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。

提示他,姜晚枝已經刪除了他的微信。

“……”

陸宴辰眉心微蹙,他擡頭,朝走廊盡頭望去,姜晚枝的房門開著,房間裏的燈光透到了走廊裏。

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房間。

陸宴辰心生疑惑,同時也有些擔心,他握著手機走過去,停到姜晚枝的房門前,他伸手敲了敲門。

裏面沒任何回應。

陸宴辰微探頭,朝房間裏看了一眼,果然沒看到姜晚枝的身影,也不知這大半夜的,她突然跑去哪裏了。

沒見著人,微信也給他刪了,陸宴辰就越發擔心起來,他只能用手機撥通了姜晚枝的電話。

一撥通,那邊沒人接聽,但透過走廊的窗戶,陸宴辰似是隱約能聽到從天臺傳來的手機鈴聲。

姜晚枝應該在天臺上。

陸宴辰收起手機,他轉身朝著天臺那邊,大步走了過去。

已至半夜,別墅周邊幾乎一片漆黑,只能隱約看到遠處些微晃動的昏黃的燈光。

陸宴辰上至天臺,看到姜晚枝果然在那裏,她還在哭,他也就沒上前打擾她。

他走過去,倚著墻邊,從口袋裏掏出煙盒,點燃了一根煙。

好像能猜到姜晚枝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劇烈了。

早之前她就因為吃醋祁念汐,而跟他生悶氣,今天晚上估計誤以為表姐是他帶回來的女人,所以刪掉了他的微信。

普通朋友倒也不至於反應這麽大,那只有一種可能,她喜歡他。

所以一開始在他面前,她才會那麽局促羞怯。

也會在給他求平安符時,將她抽到的上上簽,一並贈與他,像是要把這世間所有美好的祝願都贈與他。

也會在他煩惱時,將她喜歡吃的酒心巧克力送給他,哄他開心。

也會吃醋難過,生了旁的情愫。

可即便這麽喜歡,她卻從來都沒打擾過他,即便今晚誤會他有了女朋友,她也是獨自跑到陽臺傷心難過。

又默默獨自割舍掉了對他的那份感情。

像是只要他好,她就無所求,也從來不在他身上求得半分,只是單純的喜歡他。

這樣的感情,如她一樣純如白水,也尤為的難得。

大霧終於散去,陸宴辰也終於看清了姜晚枝的心意。

那邊欄桿前,姜晚枝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機,看到陸宴辰的來電顯示,她沒理會,嗓子已經哭啞了,要是給他打電話,他應該能聽得出來。

也不知等下,下樓遇到他時,該怎樣面對他,姜晚枝心事重重的轉過了身,她擡頭,準備朝前走去時,卻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那邊的陸宴辰。

幾乎是在擡眼的瞬間,她的視線,就撞入了陸宴辰那雙混著煙氣的涼涼的目光裏,像從前一樣。

姜晚枝紅著眼眶望過去,燈光暗,她也看不太清不遠處的陸宴辰,但一想到他身上可能會有暧昧的咬痕,亦或纏綿過後留下的紅色的印記,她的心裏就生起了綿綿密密的痛。

半夜的天臺,光線有些暗,漣漪的暗光裏,陸宴辰懶散的倚墻而站,指間還夾著一根煙。

他眼眸半合,沒什麽情緒的望著哭紅眼的姜晚枝:“刪的還挺快。”

姜晚枝沒理他。

陸宴辰將指間的煙頭扔掉,漫不經心的用鞋底碾滅煙頭後,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:“把我的微信重新加上。”

“還有那個必要嗎?”姜晚枝悶著鼻音問他。

陸宴辰微擡上目線,懶懶道:“當然,不然我怎麽追你?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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